【燃晚】九悔·序篇-其叶菁菁

0.5和1.0你俩干的都是啥破事儿！我意难平啊！

于是开了这个坑，没别的，就是要圆一下我的那些个意难平，让墨燃好好对我们晚宁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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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方入孟冬，南屏山就已铺满了一层淡薄的银装，夜静深山空，晚风渐渐变得寒凉，小雪稀稀落落地压在枝头，散发出带着冷冽的甘甜气息。

四处原本渺无人烟的宁静却突然被两位不速之客打断，他们穿着银蓝铠甲，步履匆匆地往山深处急掠而去。为首之人神情强作镇定，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出里面的仓皇无措。

走在前面带路的人正是薛蒙，可后面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贪狼长老。

贪狼长老甚少出死生之巅的大门，一来他脾气不好，不削多与人打交道，二来他是捣鼓药的，一般的委托找不到他门下。

可这次，死生之巅的新晋宗主却在收到了一枚海棠传讯后，亲自以迅雷之势把贪狼长老从寝室里抓了出来，一路御剑，不出一个时辰就到了南屏山脚下，高天之上冰寒刺骨，险些没把贪狼的衣裳冻出一层薄冰。

他被薛蒙大步流星地往山上领，中途踉踉跄跄地被树枝不知绊了多少下，最后终于忍耐不住，崩溃地问道：“宗主！你这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呀？什么事儿这么十万火急啊？”

前面人身形一顿，然而也只是一顿，他似乎略微思考了一下，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疾步向前走去。

“先别问，等到地方了我仔细给你解释。”

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救星一样的灯光终于在荧荧夜空下出现在了贪狼的眼前。薛蒙看见那透着火光的木屋，走得更快了，拽着贪狼把璇玑交给他的礼数丢得一干二净，直接破门而入。

感受到屋内的温暖，贪狼舒了口气，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吐完，便在看到屋内的两人时瞬间僵住了，僵得比九寒天里的冰雕还硬。

屋内的床榻上，一个黑衣男子正闭目躺着，他容貌俊美，此刻却皱着眉头，无意识乱抓的手被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握在手心里，轻轻安抚着。

“玉，玉衡！墨微雨！！”

薛蒙看到眼前两人亲密的场景也是一噎，但他自从做了宗主之后越来越分得清孰轻孰重，当初的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已经远去了，便当下红着脸不言语，只是把贪狼拽到墨燃的床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先看看他怎么了。”

楚晚宁这才把视线从墨燃身上移开，转过身来，点头和贪狼示意。

贪狼见楚晚宁对他打招呼，一幅见了鬼的表情，但也没有耽误，当即便坐下来替墨燃诊脉。

薛蒙恭敬道：“师尊。”

二个时辰前，他突然收到楚晚宁通过刻在他弯刀上的海棠传讯，内容言简意赅：速带贪狼前往南屏山。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楚晚宁出了事，心里火急火燎，抓了贪狼就跑，但在路上略微一思忖，就觉得出事了其实十有八九是墨燃。

晚夜海棠是北斗仙尊的独创，即便是墨燃也不会用，而且看楚晚宁言语中透露出的焦急，不是他的宝贝徒弟出了事还能是什么？

楚晚宁侧过凤眸看了他一眼，回应道：“尊主。”

这声尊主可谓是戳了薛蒙的心窝子，没办法，凡是遇到和楚晚宁墨燃相关的事，他总是能被调动起年幼时的那份天真烂漫来。

薛蒙撇了撇嘴，不满道：“师尊不要这样叫我……”

因担忧墨燃的伤势，楚晚宁一天都是心惊胆战的，现下突然听见昔日爱徒这般孩子气的抱怨，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在意个称呼？”

他顿了顿，末了还是补上了一句：“薛蒙。”

这声名字瞬间把薛蒙眼睛里的亮光都点燃了，他颇有些不道德地想，师尊在哥受伤的时候竟然这么好说话，以后真想多委屈一下哥。

三言两语间，贪狼已经把完了脉，他收手站了起来，不等对面的两人开口询问，便细致入微地讲解了起来：“墨微雨中了毒，而且是一种奇毒，名叫九悔。”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怎么善良，让楚晚宁和薛蒙的心都是微微一沉。

“九悔，顾名思义，能勾起人的悔恨。我曾偶然看过一本奇毒记述，说九悔生于蛇腹之内，被这种九悔蛇咬了之后会陷入昏迷，然后身临其境一般走过自己一生中最为后悔的几件事。这种东西其实本身无毒，但因为解药极其难以配制，中毒者往往在解药做出来前便已深陷梦魔，心智全毁，陷入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中再也无法醒来。”

说到这里，楚晚宁的心算是彻底地沉了下去。

若问墨燃此生最不缺的是什么，那绝不是麻辣小菜，不是梨花白，不是灵力，不是功业。

而是后悔的事。

作为嗜血成性的踏仙帝君，作为窥不破自己心意的墨微雨，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没有悔恨？

悔之不及，百死莫赎。

前世上万人的鲜血可以把他淹死，而那缕属于楚晚宁的血迹能直接把他打入无间。

除了隐居在南屏山后的那段日子，之前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段时光，都浸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凉，像被打残的海棠花瓣，随着凄风落下，让墨燃追悔莫及，肝肠寸断。

辜负，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墨燃曾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唾骂自己，而楚晚宁听了内心也很不好受，却不知道怎么去宽慰他。

晚夜玉衡向来不会说话。

贪狼看到楚晚宁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后的话也说了出来：“这九悔折磨人的地方就在于，它会让中毒者回到事情变得无法挽回的那个节点的下一秒，让人觉得离改变就差那么一丁点，但却束手无策。”

楚晚宁沉默着，自责和担忧充斥在他那双向来凌厉的眼睛里，过了半响，才压抑着问道：“解药多久能配出来？”

贪狼一时间被楚晚宁对自己莫名的自信弄得哭笑不得，轻咳一声，抬起下巴道：“也就是我，对这种稀奇古怪的毒有些研究，而且你走运了，这解药的药材都在死生之巅，配出来应该不出三日。”

要是之前，他定然要狠狠调戏楚晚宁一把，再不济也得让他好言好语地求上自己一番，可天裂之后楚晚宁身死的那段时间里，饶是处处都要和他作对的贪狼，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

早知道，以前就少逗他几次了，明明是那么不禁逗的人。

怀揣着这样矛盾的心里，贪狼挥了挥袖子，朗声道：“算了！我也不问什么了！回去配药了，等着吧。”

他能忍住什么都不问，薛蒙可不行。

“师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我的错。”楚晚宁眸色暗了暗，他重新回到墨燃的床边坐下，简略地讲述了一下事发经过。

楚仙尊和墨仙尊归隐山林后，如碰到棘手的妖魔，也时常入世去斩降一番。前几天，他们听闻有一只百年巨蟒成了精，在江南等地祸害一处村庄，当地日夜心惊胆战，民不聊生。

楚晚宁惦记着答应过墨燃的，说要过几天安宁日子，便没去提要下山的事，反正妖魔这种东西，除是除不完的，但墨燃却是了解他的，二话不说就收拾了包裹，两人一起出发去江南。

到了那山水秀丽的地方，他们试图找人带路去那蛇精的洞穴，可村民对此避之不及，唯恐一进去就被吞了，到时候骨头都不剩。

最后，还是一个小叫花子自告奋勇，连夜带他们爬上山，埋伏在妖洞旁边。

那个小叫花身形矮小，一双眼睛却生的很亮，墨黑的瞳仁里似乎隐隐流曳着紫色，竟是与墨燃的极其相似。

楚晚宁见此，不免想起了墨燃那一段孤苦伶仃的幼年时光，自然而然地对面前满身污泥的孩子多了些关照。

天一亮，两人就冲进洞穴里，一路过关斩将，没费太多功夫便找到了巨蟒。那巨蟒不愧是百年成精，身法诡异，见首不见尾，与它争斗着实费了楚墨二人一番功夫。

不过，天下第一宗师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加上前踏仙君现墨宗师的实力，不出百回合也就把巨蟒斩在天问与见鬼的金红火光下了。

原本一切安然无恙，可这巨蟒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见楚晚宁和墨燃不好惹，把一口含着毕生修为的剧毒凝结在齿尖，猛地就向那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咬了过去。那毒素黑得发紫，一看就不是什么容易解的东西，墨燃心里一沉，以为这小孩定是活不了了，哪知楚晚宁闪身冲了过去，把他护在身下，抬起手臂硬生生地挡了这口剧毒。

“师尊！！！”

墨燃大惊失色，火红的灵流暴涨，见鬼瞬间把巨蟒缠死在原地。

他冲到楚晚宁身边，捧起他的胳膊仔细查看，只见白玉般的皮肤上有两个针孔大的牙印，两条红黑色的线正顺着两个小洞缓缓往手臂上爬。

墨燃二话不说，伸手点了楚晚宁几个大穴使身体机能慢下来，又下了死劲握住楚晚宁的上臂，尽量阻止毒素的蔓延，然后毅然决然地俯身下去，含住伤口xi吮起来。

楚晚宁惊道：“你干什么！快松开！都不知道是什么毒，你不要命了！”

穴位被点，楚晚宁没有力气去挣开墨燃，他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流排山倒海般源源不断地从墨燃手心冲入他的手臂，硬生生地把那两条黑线逼退回伤口处。

接着，墨燃xi一口毒素，便扭过头吐一口，直到流出的血都是鲜红的，他才解了楚晚宁的穴。

虽然日头已经升起来了，可洞穴里依旧湿冷，阵阵阴风刮过来，把楚晚宁的心都吹凉了半截。

他立马抬手扶住墨燃，颤声问道：“可有哪里难受？”

墨燃低下头，好似认真地感受了一下，随后笃定地道：“没有，师尊不要担心。”

看他傻兮兮的，讨好一般的笑容，楚晚宁实在放不下心。之前墨燃受伤，乃至被生挖灵核之后，给予他最多的就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傻笑。

“当真？你若骗我，我……我是要生气的。”